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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7章 沈家詭跡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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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7章 沈家詭跡

而且把含羞汀翻了個底朝天,也只是意外得了這枚殘片而已。

這東西會和命案有關嗎?

顧笙正思索間,忽見不遠處走來了沈桓。

她眼珠一轉,登時想到一個一石二鳥之計。

“沈公子。”

顧笙清清嗓,三兩步上前攔住了沈桓。

“顧女俠。”

沈桓有禮的抱了個拳。

“沈公子有禮。”

顧笙回禮,展開了掌心道:“昨日我路過含羞汀,在汀前的小路上撿到了這個。”

她將手掌伸到沈桓面前,同時細細打量著他的神色。

這個沈家公子,據說是個飽讀詩書的書客。

“畢竟是在沈家撿到的物什,聖人有雲:非己之益,纖毫勿取。”

“今日正巧遇到了沈公子,想著須得將此物歸還。”

顧笙投其所好,做出一副遵大體講道義的浩然模樣。

不過另一方面她在心裏狂吐自己舌頭。

聖人之言都能扯出來。

自己定是平日裏被華焉這個老古板熏染的見了鬼。

顧笙努力將笑容笑的真誠。

“顧女俠大義。”

沈桓回著,探手拿起那枚殘片。

“像是屈佚草形狀的牙黎。”

沈桓正反面端詳了片刻,緩緩開口。

“但這並非沈家物什。”

沈桓確定道:“或許是哪位江湖俠士遺落的也未可知。”

他將殘片放回顧笙掌心。

“顧女俠可再去別處問問。”

“多謝沈公子。”

不可能是其他江湖俠士遺落的,因為這可是在沈家秘笈裏翻出來的。

不過看到沈桓的神情,顧笙放下了心。

沈桓不認識此物,說明他不知道此物出自含羞汀,那麽便不用再費心想著怎麽把它放回去了。

沈桓不重視此物,說明這東西當真只是個不起眼的瑣物罷了,便也不用費心在這殘片上猜想是不是和案情有關了。

不過。

顧笙甩了甩殘片,這東西自己拿著也是無用啊。

好看倒是挺好看的,制成簪子定可奪目。

顧笙正琢磨著,忽聽得遠處有不真樓的弟子叫她。

“師姐師姐,你怎的在這兒?”

瞧見自家大師姐站立在園中仿佛正無所事事,顧箏縱綾踏了過來。

“我們正要去湖邊練功。”

顧箏向後招招手道:“顧簫顧瑟你們快來,我找著師姐啦!”

“正愁缺一個人呢,師姐跟我們一起吧?”

顧箏開言。

她們這些小師妹已經好久沒練陣法了。

“你們今日練的什麽功?”

顧笙想,要是練羅紗斷倒可以陪她們練上半晌。

不過要是引仙鈴的話……

“師姐,我們今日練引仙鈴!”

顧箏等人很是興奮。

“呃……”

“師姐今日要去沈家前院探查,十分緊要。”

“今日就不陪你們練功了。”

“你們自己去,去吧去吧。”

顧笙推脫,煞有介事的朝小師妹們揮揮手。

“可是這樣我們的陣法就會少一個人誒……”

“你們忘了引仙鈴陣法妙訣了嗎?”

顧笙假意正色。

“欲結仙醪,翻飛窈緲,減盡綾紗踏塵少。”

“引仙鈴陣法便是人愈少愈臻精妙。”

“可是……”

可是陣法還未臻精妙之時,是需要有人站位輔助修習的呀。

但是不等顧箏繼續說完,她們的大師姐已經羅紗一踏不見蹤影了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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“鳥有鳥道,魚有魚道,我有我道,君子常笑。”

顧箏等人來到淩煙湖,發現一個白衣少年正哼著小曲兒在湖邊垂釣。

顧箏走上前去一看,是少涯派的小師弟華之。

“釣到魚了嗎?”

顧箏好奇,提起裙擺往華之身旁的魚桶裏瞅去。

“呀——”

華之被突然湊過來的圓圓腦袋嚇了一跳。

回身一瞧,才發現是三個不真樓的姑娘裊裊娜娜的過來了。

只見三人在自己的魚桶前團團圍住。

綾羅薄紗覆不住白皙的脖頸和柔軟的腰肢。

華之登時蹭的一下跳起。

他後退幾步,慌忙背身,念念有詞道:“非禮勿視,非禮勿聽,非禮勿言,非禮勿動,視聽言動,無妄歸處,萬般皆入,只可自渡……”

“你在說什麽呀?”

顧箏瞧著華之神叨叨又瓜兮兮的模樣,覺得很有趣。

她轉到華之跟前瞅瞅他的臉,突然一拍腦門俏生生道:“有了!”

華之睜開一只眼。

只見圓圓的腦袋,圓圓的眼睛,圓圓的酒窩正笑呵呵的杵在自己面前。

他一哆嗦,連忙緊閉上眼睛望天,將口中真決念的更快了。

“你來幫我們補齊陣法!”

顧箏不由分說就拉了他的手臂。

“不,不行!”

華之結巴起來,想甩開衣袖,但是沒甩動。

“為什麽不行?”

顧箏不解的嘟起嘴巴。

“反正你也釣不上魚。你看,你的魚桶都是空的。”

“不,不行,就是不行。”

華之漲紅了臉,想法子推脫。

“我們,我們少涯派弟子都聰敏的很,萬一學會了你們的陣法怎麽辦。”

“你們不真樓,豈不是洩露了立派的武學天機。”

“不會的!”

顧箏樂呵呵出聲。

“引仙鈴陣法靠的是妙訣參悟,你只需站在陣法一角幫我們補位便好。”

況且師姐不來,缺一個腳鈴,她們也無法練陣法秘境,只能是熟悉熟悉陣位而已。

“你只需擋擋陣風,別讓自己傷著就行。”

顧箏說著,已經拽過華之,開始跟師妹們一起列形了。

這些個江湖女子,真是渾身蠻力。

華之掙也掙不開。

什麽擋擋陣風,說得輕巧,這角色不分明就是個扛揍位嗎!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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這邊甩掉了小師妹們之後,顧笙松了口氣。

她重新拿出那枚金色殘片,眉一挑有了新想法。

這色澤,這光滑度,和不真樓的腳鈴可以說是幾乎無差。

幹脆就拿它做個腳鈴好了。

顧笙瞇起眼睛,滿意的點點頭。

當初在落雲街踏綾而出之時,她不慎將腳鈴遺失了。

沒有腳鈴,便練不了真正的引仙鈴陣法。

因為引仙鈴陣法有很大一部分是要靠聲波攻擊的。

只是擺擺陣位的話,倒也用不著自己出動。

況且,如果自己去了只是擺陣位的話,豈不是引起懷疑。

是以她才躲著師妹們。

可是光靠躲也不是辦法。

她晃晃手中的殘片。

還是先仿制一個出來救急用用吧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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“楚姑娘!”

楚夢剛一出西園,就聽得有人遠遠叫她。

她循聲望去,只見寧遠正在東園門口開心的朝楚夢揮手,快樂的像只人畜無害的馴鹿。

“少爺少爺,她過來了!”

長纓已經陪著寧遠在這兒等了一個早上。

見等的人終於出現了,他忍不住激動的使勁戳寧遠後背。

“你的少爺是腿壞了,不是眼睛壞了。”

寧遠揉揉後背,沖長纓微笑咬牙:“穩重一點,可以嗎?”

“寧兄怎的在此?”

楚夢過來。

“昨日探查累了,今日來此處轉轉,賞花飲酒。”

楚夢環顧四周,這兒便是先前沈夫人所說的東園。

沈夫人當時確實說這東園是賞月飲酒,琴棋風雅之所,俠士們可任意來此賞玩。

不過江湖人要賞月也不會拘於這種園子裏,而是直接飛檐上瓦,欲與寒月試比高。

飲酒也不會選這種規規整整的方寸之地,太過束縛。

琴棋就更不必說了,有這功夫還不如去練武功心法。

是以除了剛來時還有人來此轉轉,觀察環境,後來便幾乎再無人問津了。

不過,暮春時分賞花……

莫非賞的是殘紅?

楚夢瞧著滿地落英,疑惑。

“楚姑娘,你看,花!”

長纓顯然也意識到了寧遠話中的紕漏。

他連忙扶起旁邊已經耷拉頭的殘瓣海棠,沖楚夢認真展示。

“楚姑娘,酒!”

展示完花,長纓又拿起酒壺煞有介事的晃了晃。

接著又想起什麽似的,連忙補充解釋道:“不過,少爺沒喝,只是看看而已。”

誰家正經公子會一大早的起來喝酒呀。

這要是傳出去,豈非勸退全天下的好姑娘。

長纓忙活了一通,擦擦汗暗道,幸好少爺有機智的自己,能把場面都給圓回來。

“……”

寧遠無語扶額。

賞花飲酒用在此處,只是個狀態形容詞,這很難懂嗎?

“好。”

“我知道了。”

然而楚夢倒是很認真的認可長纓。

她看長纓忙的汗都出來了,翻出了手帕遞給他。

不過不等長纓伸手,寧遠先不動聲色接過了帕子。

但他好像並沒有轉遞給長纓的意思,只是岔開了話題道:“之前還未曾到這東園逛過呢。”

確實,楚夢之前也沒怎麽踏足過東園。

這次既進來了,楚夢便忍不住仔細打量起這裏的環境。

一方石桌,兩張石凳,不遠處一面清水墻,上面鏤空了一扇扇形景窗。

園中隨處種著些花草修竹,不過最打眼的,還是墻角那顆大榕樹。

只見這榕樹粗大非常,茂密不透天日。

粗實的枝幹掛下蓬蓬茂密的根須,像是幾個龍鐘老人正懶洋洋地擠在一起打盹兒。

“這樹竟能長的如此壯觀。”

楚夢驚嘆。

“是啊。”

寧遠也擡頭,望向榕樹:“剛才想讓長纓上去摘幾個榕樹果,結果根本無法落腳。”

他略帶遺憾。

一提到果子,楚夢忍不住再度皺起臉。

早上的枇杷果可著實把她酸著了。

此刻牙齒仿佛又軟了起來。

“寧兄想吃?”

見寧遠遺憾,楚夢詢問。

寧遠眸子巴巴的眨了下。

“我來。”

說著,楚夢便躍身淩起,腳尖輕點落在了樹頂。

確實不好落腳進去。

但好在楚夢纖細,力氣又大。

她瞅準一個枝椏縫隙,側身蠻力落了下去。

榕樹漫出的枝椏淩亂非常,東刺西橫。

楚夢連忙甩出鴛鴦鉞,這才險險避開了差點刺破臉龐的橫枝。

不過饒是如此,她的衣袖還是被劃開了好大一道口子。

在粗枝上落定後,楚夢發現了不對。

這棵榕樹上,沒有結任何果子。

她扯下一片葉子聞了聞,又摸了摸垂下的橫枝。

最後,楚夢抓住一處橫枝,使勁搖了搖。

只見榕葉嘩啦啦落下不少。

楚夢皺眉。

“楚姑娘,怎麽樣了?”

寧遠屏息。

“……長纓,上去幫幫她。”

見楚夢沒有回話,寧遠吩咐長纓。

“少爺剛才不還說我不行嗎。”

長纓一面起勢一面嘀咕:“是你要引她來幫忙,結果這會兒的又著急了。”

“別廢話,快去。”

寧遠瞧著榕樹葉紛紛落下,抿起唇。

楚夢在樹裏側頭凝思了一會兒,伸手敲敲榕樹的粗枝。

這裏形成了一個天然的屏障,好像還能聽到敲擊的回聲。

楚夢擡手想再敲,忽地頭頂傳來聲音:“楚姑娘,快出來吧。”

長纓將樹頂的一根長須扔下。

楚夢擡手抓住,略一點腳,借勢飛出。

“沒事吧?”

寧遠向前。

他不著痕跡的端量了下,見楚夢無甚大礙。

“沒事。”

“不過,沒有果子。”

楚夢腦袋一歪,有些抱歉。

“……沒有便沒有。”

寧遠沈默了一會兒,擡手將楚夢腰間所沾的榕葉摘下。

“不過,這兒有古怪。”

楚夢隨意的拍打了下身上的殘葉,指著榕樹皺眉道。

“……”

寧遠知道這兒有古怪,所以才會一早等在這裏。

他頓了下,還是故作驚訝的擡頭道:“哦?什麽古怪?”

“這榕樹上面居然一只鳥都沒有。”

楚夢行走江湖,櫛風沐雨,少不了經常棲在樹上落腳。

她還從未見過哪顆茂密的大樹不長鳥的。

“而且,這棵樹枝椏橫亂,毫無邊幅,似是經年未曾修剪過。”

“但觀沈家其他園木,無一不是修剪的齊整有序,沒理由獨獨落下這一顆。”

寧遠望向她被亂枝劃破的衣袖。

“最後,這棵樹沒有果子。”

楚夢道:“榕樹可四季結果,這顆榕樹如此壯茂,沒有果子就很奇怪。”

寧遠雖一早知道這兒有古怪,但他不知道具體是什麽古怪。

待聽楚夢分析完後,他方才思量了一下,開口道:“或許還需再探探沈家。”

“當日查探沈穆英屍體,我發現他的雙腳很不尋常,似是被毒物侵蝕了。”

“今日這榕樹的怪狀,也很像是染了什麽毒。”

“或許這兩者之間會有些關聯也不定。”

“況且,沈家有這樣一顆怪樹,沈夫人在探查之時難道沒有發現嗎?”

“她又為何不將此處蹊蹺告知眾人?”

寧遠慢慢引導。

楚夢聞言,覺得有理。

她點點頭道:“寧兄說的在理。”

“確實應再去查看下沈穆英屍體,探探沈夫人。”

說做就做。

楚夢決定今晚便探。

那便須得先去籌劃準備一番。

因此楚夢略一拱手,道:“先告辭。”

寧遠見一切都在往自己預想的軌道發展,理了下衣袖。

片晌,他拿出衣袖裏那片榕葉,垂眸嘆了口氣。

“少爺,難受了?”

長纓瞅瞅寧遠。

“一切都按計劃行進,本少爺難受什麽。”

寧遠收起神色。

楚夢已如自己所願的入局,被支去替自己查探沈夫人和沈穆英屍體。

寧遠滿不在乎的將那片榕葉隨手一扔,吩咐長纓回房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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